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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节 (第2/2页)
效仿西洋戏剧而来的话剧了,旧剧则是国剧,戏曲。有这新旧的名头,大家一时好像也有点也不知道怎么有力反驳对方,尤其自诩开明人士者。 亦有人昂首道:“此剧意境高雅,全然是我华夏之美,何必攀附沪派洋风。以西洋标准评定,根本是驴唇不对马嘴。” 对方却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感,嗤笑道:“落后就是落后!我已与友人一同撰文,批评这《灵官庙》八大谬误,细数过时之处!” 门外,路过的书妄言刚好听了最后一句,以为也是来批判腐朽文化的,嘿嘿笑道:“哎,居然有人和我差不多的想法,好,我要看看我们谁骂得更准。” 和他同行的正是周斯音,但周斯音一副走神的样子,压根没在听他叨叨。 他是想起那日纪霜雨自报家门,让他有后遗症去找自己,此人就是在长乐戏园工作啊…… “宝铎兄,你也太不礼貌了,居然不听我说话!”书妄言失望地道。 周斯音仍是一副出神的样子,无意识地道:“我让你按时交稿,你也没听我的。” 书妄言:“……” 书妄言:“……不要提这些扫兴的事!” 周斯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,不过他不在乎,拖稿怪嘛,骂便骂了。 两人到了长乐戏园门口,正要进去,就听见一人打招呼:“周先生,是你嘛?” 周斯音背对着那人,心道,果然遇到他了!他要说开心,绝没有,但要说不愿见,好像也不是。在对方手底下出了个大丑,可此人又才貌双全,心情实在复杂啊。 书妄言一无所知,他回头看过去,就见到票房外站着个外披行头,里头穿着崭新墨绿色棉袍的青年。这么棉衣套戏服,还能看出来身形清瘦挺拔,五官又精致,很是打眼。 嚯。 书妄言缓缓斜了周斯音一眼,他不记得周宝铎有捧角的爱好啊。 “您还硬朗?”纪霜雨含蓄地问道,周斯音身边还有个朋友,他不方便直问。 但书妄言听了是莫名其妙,硬朗都出来了,周斯音多大年纪啊。 周斯音点头,镇定地道:“……多谢,身体康健,今日是来看戏的。” 不是来索要医药费的就行,纪霜雨一下放松了,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漾开了笑意,“那多谢您捧场了,还带朋友来。” 书妄言忍不住插话:“宝铎兄,你不介绍一下么,想是我孤陋寡闻,不知哪位名角在跟前?” 这好像都成什么定律了,人家一看到纪霜雨,就觉得他应该是演员。 但是,实际上嘛…… “不敢不敢,我什么名角,”纪霜雨摆手道,“我姓纪,纪霜雨。在台上就跑跑龙套。” 书妄言:“也太谦虚了!” 他压根不信这么一张脸能是龙套,真心以为这是谦辞。 纪霜雨诚恳地道:“真的,我今天就演吊吊,名角只有应笑侬老板。不信你问周先生。” 书妄言呆了,看看周斯音,他也在点头,“这……这……” ……这可真是没想到! “纪导演,您怎么又乱跑了,行头都穿上了,后台坐着吧我的爷!”戏园的检场人之一跑出来,对着纪霜雨招呼了一声。 “知道了知道了!”纪霜雨应道,日子一天天过去,含熹班全体检场人对他不要太亲热。 周斯音敏锐地注意到了,纪霜雨自称是跑龙套的,但是,这检场人对他态度却很是尊敬。检场人们往往自骄,什么时候对龙套有这种态度。 要不是周斯音亲身被吊死鬼吓过,他也要疑惑纪霜雨的身份了,一个龙套何以有高地位。 “岛演是纪兄的字么?不知作何解?”书妄言则是问了一句。 一般起字,名和字都是有关联的。霜雨和“岛演”是什么典故? 这会儿已经有导演这个称呼,前些年就翻译过来通用了,虽然职位稀缺,但是电影风靡华夏,大家多少听过嘛。 只是书妄言乍听到这个词,全然没把纪霜雨往导演上想,还以为这是他的字。 书妄言先入为主,毕竟戏界从未设立过导演一职,这才误会了。 “不是字,是职位哈。”纪霜雨道,“作director解。” 周斯音、书妄言:“…………” 第十一章 书妄言还反应了一会儿,才发现纪霜雨是说了句洋文…… 这一下可真是猝不及防,把他和周斯音都给整得有点哭笑不得,还作director解,你这个explain有点突然啊! 书妄言半晌才道:“失敬失敬,居然是位……director,你也留过洋么?”那他可真是太走眼了! 纪霜雨淡定道:“没有,自学的。”别说没有,就算有,现在也只能说没有吧,这个时空的纪霜雨不但没留洋,学校都没去过。 这会儿在番菜馆打工的侍应生也可能学会洋文,没读过书,够努力就行,学会了可以多赚洋人的钱嘛,周斯音就认识一位文盲掌柜是如此做上来的。 书妄言忍不住道:“可是,你的发音很好。” 纪霜雨叹了口气:“可能这就是聪明吧……” 书妄言:“……” 周斯音不语,即便纪霜雨的解释说得过去,天赋是没有道理可言,他仍觉得有奇怪之处,就像纪霜雨相识以来,通身给他的感觉,头发,气质,谈吐,能力,一切都好像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,明明在戏班工作,还胆大包天地扮成吊死鬼到处跑……